專職帶小孩,媽媽更憂鬱?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10月11日為國際女孩日,當日很多團體關心在職女性的參政與工作權,卻遺漏我周遊校園演講時,所遇見的專職媽媽。

「不必養家活口、很輕鬆,何需關心?」同事問。有份調查說,女性憂鬱比是男性兩倍,而有小孩、無工作的專職媽媽比率最高。「什麼壓力?」承受研究教學重擔的同事很困惑。

壓力來自與人不同步。他們白日帶小孩,晚上等先生回來,想說說話,但男性工作一天後卻想休息。女生靠講話抒壓,男生卻藉沈默恢復元氣,需求不同易吵架。吵架後,男生抱著一肚子氣睡著,女性可能累積更多壓力,輾轉難眠於床上。

女性想講什麼?這一代女孩,在父母呵護下長大,角色轉換為照顧孩子的媽、服侍公婆的媳婦後,有時親戚間的一句冷言冷語,夠她沮喪半天。對養育兒女而言,職業婦女請有經驗的保姆,自己不必擔心太多,專職媽媽面對的卻是門從未修過,又常無人能討論的育兒課。

也許可找大學同窗談,但在繁忙社會,許多職場婦女假日也忙得很,同窗友誼也可能離散在歲月的風裡,漸漸淡薄。過勞死像抽第一手煙,專職媽媽的老公或同窗太忙,無法陪她談心,讓她像抽二手煙般受害,二手煙有時比一手煙還毒。

等到小孩進入小學,英文、國文或算數不好,或者有人際困難,壓力與擔憂當然都轉到媽肩上。之後面對升學甄試壓力,當然也是專職媽媽陪著一起走過。

終於,孩子上了大學,專職媽媽可以輕鬆了。這時才知,人生最苦的是有太多空閒時間,而十餘年的育兒經驗,與社會行走在不同軌道上,難以再接回,再當個職場婦女。有些媽媽就陷入孩子不在家的恐慌中。

當然,不只專職媽媽有壓力,工商媽媽面對業績壓力,蠟燭兩頭燒,也易出問題。因此,既然台灣少子化,我們都提倡生育,應全力為這些媽媽解憂,年輕人看見才願步入婚姻與家庭。

首先在育嬰階段,社會應提供團體育嬰的室內空間,讓嬰兒一起互動、遊戲以社會化,並於遊戲間旁擺咖啡座等,讓媽媽交流育嬰經驗。

在國中小階段,少子化的中小學,多了很多閒置教室,可開放給專職媽媽,送小孩到校後在此停留,發展出媽媽團體。團體活動可由媽媽自發形成,像讀書會、手工藝,無須動用學校經費。

等小孩長大,媽媽較空閒後,想回職場時,社會應協助職業訓練,補足她們在育兒上的犧牲,或者至少銜接進入公益事業。10月11日是國際女孩日,希望台灣女孩,從青春少女、嫁為人婦、養兒育女,到步入中年、老年,都是一條幸福花朵綻放的人生路。

孩子的網路禮節,教得來嗎?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詩人侯吉諒曾收過一封匿名,似來自科大學生的電郵,要他提供一首詩的時空背景,以寫作業。詩人貼信於部落格,感嘆學生不先介紹自己,問幾行字卻要人寫一堆,很沒禮貌。

該文經媒體轉載,獲廣泛迴響。不管名人或老師,常收到冒失信,對網路禮節都搖頭,但如此行為,是如何養成?

第一個原因是網路有匿名性。若署真名會用心寫,讓他人留下好印象,現在學生在網路論壇發表,可用假名,久了成習慣後,用真名寫電郵,也可能隨便。

第二個原因是電郵免費。過去寫信向人請教,得買信紙、信封,親筆書寫後貼郵票,付出時間、金錢,若對方不回即落空,所以用詞會禮貌。

第三個原因是學生將人性資料庫化。過去我們當孩子,作業不會請教人,若別人不教,就交不出作業,慢慢學會請教禮儀。現在學生搜尋網路資料庫後,不必向資料庫道謝,習慣後也易把人當查詢對象,忘了禮貌。

第四個原因是位階消失。在真實社會,老闆對員工、老師對學生、專家對一般人等,都有位階。在網路上,所有人皆ID,學生習慣平等氛圍後,不易特別看待詩人,甚至視為網路角色扮演遊戲的「詩人」。

科大校長向詩人道歉,說要教導網路禮節,但學生匿名,能確定是他們學生嗎?校長要加強教育,但網路禮節能教嗎?我們將禮節分兩類討論。

第一種是對等式禮節,比如與人問好,說謝謝、道歉,或者鄉下人碰面會問吃飽沒等。此禮節易教,學生學後,與人打招呼、微笑,有愉快經驗後成習慣。

但教此禮節,孩子與人在網路熱情打招呼,卻收不到眼神回應,未生熱情,禮貌難成習慣。相反地,孩子在網上罵人,卻不會被白眼,眼神制約消失,如溫水青蛙,漸漸適應熱諷文化,最後可能出口成髒。

第二種禮節是在確立地位,像在軍隊遇長官要敬禮,宗教儀式要跪拜,開會穿西裝、打領帶等。穿著正式或說課套話,讓自己不舒服,但不如此做,會被團體排斥,產生制約力。在網上,團體制約不見,學生在一個討論群組被排斥,就去別討論群組。

與詩人寫信的學生,或許覺得詩人不回,找別人問就好。學生拷貝問題,到處向人問很省力,或許他在不同群組都丟同樣問題,詩人僅其中之一,自然覺得何必寫尊重、落落長句子,花精力又壓低自己,讓自己難受。

當學生有此心態,網路禮節難教。所以,禮節仍要從生活學習,因生活中不匿名,會重形象,教了才有用,而且生活中有眼神互動,孩子發現應對進對,是愉快經驗,再教網路禮節,才會有感覺。

A片女優當公益偶像、高中生掌課綱委員,誰在帶頭亂台灣?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AV女優悠遊卡事件延燒,波多野結衣登台媒首版。日本A片大廠,當然知道女優登首都悠遊卡封面,會惹來爭議,但樂得賺取無數免費廣告,讓波多野結衣炒作到中小學生盡知、培養未來粉絲。A片大廠搞行銷,一毛錢都不付,還能從北市府拿「授權金」。

「北市府給AV女優多少授權金?」議員與媒體怎麼問,市府官員緊緊保護黑箱,不肯透露納稅金流向。「波多野結衣是誰?」柯文哲在黑箱外擋追問,悠遊卡董事長也說對決策事先不知,但表示仍將續發「天使卡」,讓女優天使化,繼續替A片廠行銷。

如此付錢辱國,讓日本人看扁台灣的黑箱,無人要打開嗎?反黑箱學生呢?

反課綱學生今日正忙於衝撞國家教育研究院,要求在課綱委員會中,增列高中生為委員,「否則將再佔領」。但由誰代表高中生呢?反課綱學生當然希望從他們中挑選,但為何十幾個人可代表所有高中生?他們有經過一票票選出嗎?

或者說,為何高中課綱委員,須由未成年高中生擔任?那麼國中課綱委員,也要由國中生擔任,國小課綱也要小學生去編嗎?「有責才有權,」學雜費、生活費仍由父母血汗錢出,甚至出門可能還得父母接送的高中生,憑何要到這些權?

因此教育權力,絕非下放到中小學生,而是要下放到繳稅、繳學費的家長。衝撞教育部贏了「名」,自然想衝撞教育研究院再得「權」,成人世界的名、利、權遊戲,提早進入青春校園,真的對孩子好嗎?

從聊「知書達禮」,到聊如何變「美女志玲」,到聊向「暗黑志玲」波多野結衣看齊,賺大錢又登同學手中悠遊卡封面成「公益偶像」,中小學生文化走向,真的走對路了嗎?仍在背後挺柯府、挺高中生的黑手請鬆手,莫把台灣未來鎖入黑箱中。

不買新手機砸客廳,台灣中學生怎麼了?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三峽某國中生,因母親不買新手機給他,拿榔頭砸客廳家具與電器,母親邊報警邊說:「半年前才買手機,不能買」,少年卻反嗆:「不管啦!我就是要」,作勢拿榔頭要砸爸媽結婚照。

警察即時到場,挽救結婚照,卻救不了親子裂痕。少年向警察哭訴認錯,母親仍提告,以教訓孩子。可孩子半年前才買手機,為何非買最新的不可?孩子變奢侈了嗎?

走入中學校園,聞到奢侈氣氛瀰漫。手機沒壞,跟家長吵著換;染燙頭髮數千元,沒收入仍強要,數月花一回、所費不斐;不再帶水壺上學,學生帶錢,換成桌上飲料,一瓶接一瓶喝。

「搶救地球,要過簡樸生活,」環境教育列車入校園,講員忙宣導,但見台下奢侈模樣,還覺得降溫地球有望嗎?

「人為何有奢侈心?」坐捷運到淡水,窗外出現塞車陣,「坐捷運可方便到老街,為何開車?」我問。也許有人闔家出遊,逛完老街要去北海岸,只得開車。「那為何一定要買名牌車?」我再問。

「面子吧!」捷運對座淑女,名牌包貼膝,以自信臉孔回答。在台灣宴會場,淑女提包包入場,像參加名牌競逐賽,「我輸了,」一位淑女眼紅她人包包,內心盤算著要男友,等下載她去血拼贏回面子。

宴會結束,男友到地下室開車,走過一排賓士車,沿途細數車子型號,赫然發現自己車最老舊,「明天,要去牽部新賓士,」男子邊開車邊說,想挽回面子。

面子對上面子,是場軍備競賽,數鈔票的是武器供應商。

可悲的是軍備競賽,從成人聚會,走入青春校園。中學生人手一機,很多學校不管,或者說不敢管,因上課滑手機沒收,動輒被學生團體抗議侵犯人權。「管太多,要讓學生佔領校長室嗎?」一位校長說。

「美國最先進的紐約,直到年初才開放高中生帶手機入校園,」我跟台灣高中生說,他們臉露不信,不信夢中的美國自由天堂,直到去年仍在校門裝金屬監測器,防手機進入。紐約今年鬆綁是怕家長聯絡不到孩子,但限制仍多。

當學校不限手機功能,愛面子的青少年,就玩起成人軍備競賽。「同學手機比我新型,」少年哭訴,手機對他的意義,竟是名利戰場的武器。

從手上武器,玩到了頭上的髮。從前高中生,穿著制服、頭髮剪齊,即使家財萬貫,到校仍與貧寒孩子同模樣。髮禁解除後,金錢確實可買美貌,美貌也許帶來青少年最在乎的愛情。

許多中學生頭髮燙了又染、染了又燙。有的家境佳,也許不在乎鈔票;有的家庭窮,在爭面子誘惑下,以劣質品傷髮質,進大學後卻後悔。「非要返回髮禁年代,但在自由發展時,可在染燙間做點限制嗎?」有人問。

「不行,」教育、人權及某些特定家長團體站出來,憤怒阻擋,認為只要略微管頭髮,即妨礙學生多元發展。「該多元發展的是髮下思想,不是頭上的髮吧?」我想說。

「家長選擇某私立學校,私校略管孩子頭髮、手機,可以嗎?」有人問。「不行!」教育、人權團體的吼聲更大。可我知道很多英美傳統私立中學,學生從衣服、頭髮到生活,皆要符合該校傳統,比台灣任何私校還嚴,很多孩子卻引以為榮,搶著要讀。

「這些學校侵犯人權!」有人說。若有學校嚴格辦學,有學生、家長選擇該校,其它團體憑何干涉?很多家長、學生在乎學校是否認真辦學、有愛心,氣氛是否像個家,而非教育、人權團體關心的「夠自由開放」,這種家長與學生的選擇權,難道不是更高的人權嗎?

反課綱學生好大,慰安婦阿嬤好害怕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一、

「慰安婦也許是自願的,」反課綱學生說,我那髮已斑白的媽聽新聞,眼中卻泛淚。

媽不識慰安婦,卻活過日據時代,她18歲從漁村,與姐步行到農村種田,被犁田的爸看見,爸於是央求祖母去提親,從此有了家。

家對於一個女人多麼重要,即使懷我時,她從田中步行回家,在路上聽說爸被倒債而哭泣;即使後來日子,過的是粗茶淡飯,含辛茹苦一面還債,一面扶養六個小孩長大;即使有孩子曾血癌過世,她流淚,但也是幸福的,因為有個家。

「那時,不會有女人要當妓女,不是被窮父母賣,就是被殖民政府逼迫,」媽娓娓道來當時的純樸民風。也許學生知道有同學,為手機或名牌出賣身體,但當時女孩絕非如此,而是常像我媽,在等待媒妁之言,等待一個家。

「家人看我返家,把行李丟出門外,還追出罵:『我們家族沒這種臭賤女人!』」慰安婦阿嬤啜泣,在一段紀錄片中。我們陪媽看過這段,因此她才情緒激動。

慰安婦阿嬤像浮萍沒有家,在天亮後張開大腿,等著腰間必繫軍刀的日兵,重重壓她身上。在黑幕窗簾內,日兵拿軍刀玩強暴遊戲,叫天天不應、叫地地不靈,直到身體被二十幾個陌生男人踐踏,又掙扎到新的一天。心碎的角落,呼喚她活下來的,是回家的渴望。

但在當時民風下,戰後返鄉的姑娘,卻被罵出家門。有人曾想自盡,苟延殘喘過每一天,直到2008年,才有阿嬤鼓起勇氣,向日本求償。「不是為我,是為了那些死去的姊妹,」阿桃阿嬤隱匿50年後,讓秘密浮出人生水面。

在菲律賓、韓國等地,有阿嬤站出來,也許是當地支持的雙手與加油聲,給了台灣阿嬤勇氣。不是為了錢,因為她拒絕日本政府私下金錢和解,只想聽到日方政府公開道歉,可直到她2012年中風撒手離開人世,仍聽不到一聲致歉。

「也許她們是志願的,」也許日本政府這樣想,與反課綱學生的輕蔑聲,合成一把歷史彎刀,狠狠刺向阿嬤已不能呼吸,卻仍有遺憾的胸膛。

二、

電視傳來,反課綱學生與部長對談畫面,即使大人坐眼前,有學生仍滑手機,有學生拒絕握手,有學生則進行到一半,拍桌離席,因為他們大林的死,要有人賠。

大林是他們神祇,教育部廣場成了祭壇。人本、全家盟,及獨派團體,發起遊行,繞立院周邊七圈,最後又在教部前辦白玫瑰晚會,以紀念他燒炭。親民黨、民進黨民代全數連署當學生後盾,雖未參與遊行,但已有議員與立委,出面要政府讓林冠華進忠烈祠。

「林冠華進忠烈祠,兩千個台灣慰安婦,有的隱姓埋名到死,要進哪裡?」我很疑惑。喪子是人間至痛,希望林媽節哀,但我仍得說,林冠華思想不足取,不只燒炭自殺,讓父母難過,從國中起,思想已走偏路。

「國二之後,他就常在問我讀這個沒意義,讀那個考完就忘了,讀了也沒意義,為了考試浪費時間…」林母回憶她錯把「珍寶」當「蠢材」。林母覺得孩子是珍寶,因為他「為自己而活」,想念就念、不想念就不念,想闖教育部就闖,想死就死,完全不管他人。

如果,當年我家窮苦時,爸爸也「為自己而活」,想種田就種、不想種就不種,我們不餓死也人格扭曲。如果,當年我們小孩念書,也認為考試浪費時間不念,後來還能念到大學、博士嗎?世界不夠不完美,教育不夠讓他「快樂學習」,但至少讓一批窮孩子翻身。

其實,聽這批孩子言行,好像我在中途之家遇過的孩子,分布於人格線的兩端。林冠華只想「為自己而活」,周天觀則是一直「活給別人看」。1997年,周大觀以十歲抗癌過世,勇氣故事流傳台灣的大街小巷。

「一定要把大觀生回來!」周母抱如此期待、想彌平傷口,心靈重擔自然壓孩子肩上。「過去17年我是個沒名字的人,活在哥哥周大觀的陰影下,現在我要奪回自己的身分,」周天觀憤怒地說。

追思晚會溫馨,白玫瑰鋪滿大地,燦爛而耀眼,但明日花瓣謝了還是只剩下刺。一群孩子,因為種種壓力,內心找出口;一群人對政治仇恨,也靠著他們找出口。遊行繞七圈,聲稱來自舊約聖經典故,但「為自己而活」或「活給別人看」,可是聖經精神?

三、

聖經談的是「為別人而活」,從耶穌為人犧牲,從史懷哲到德雷莎修女,談的是要點亮火花照亮他人,從未想到自己,卻會驚見自己生命,也被反照而發亮。

一直想「為自己而活」,最後只會將千斤重擔壓內心,直到變憂鬱;一直想「活給別人看」,最後會承受不了想撕下面具,只是攬鏡自照,那也不是真實自我,而是長久未見陽光的腐肉。

在反課綱學生被放大、膜拜時,社會要敬重的,反而是他們看不上的,在歷史洪流中,像浮萍而過的慰安婦阿嬤。她們在生理期時,要忍受別人擔不起的痛,她們每天接客二十多回,但沒自盡,心中始終懸掛,在海洋另一邊的孩子或爸媽,將傷痛的心以淚水縫補。

在台灣每年總要為228流淚,媒體總要窮究多少人受苦時,卻很少有人想起或紀念那兩千個不見天日的阿嬤;在政治團體為上千個228家屬,爭取由國庫發72億賠償金時,卻很少人去想到這群阿嬤,並未要向國庫或納稅人求援,只是要向異國求償。

她們從2008年起,從一個阿嬤站出來,流淚分享故事,到喚起躲在黑暗角落的阿嬤站出來,到戴面具開記者會,到卸下面具,一起結伴坐飛機去日本搖旗抗議,到不接受金錢和解,只為死去姊妹求正義,到一個個離散凋零,留下一首一首可歌可泣的詩篇。

「思念的人,為何沒來 … 」我播起電腦上慰安婦故事的影片,媽媽也哼起那時代的歌。電視傳來學生,談判要不到結果,相抱痛哭的畫面。歷史歌聲與現代學生哭聲交錯,學生的哭聲好大,對不願依其意退課綱者,「我們會找上你」的恐嚇聲好讓人害怕。

希望將來再重編新課綱,能將這段學生努力追求自我、不理她人歷史傷口的記憶,編入條目內,讓後代孩子省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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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英文掌教部,孩子大洗腦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「孩子啊,」深夜教部前的母親嘶喊聲,聽來淒涼。民間辦青少年夏令營,要有家長同意書,但政治團體有豁免權,可任意用未成年人,讓他們翻牆、闖鐵絲網,比照飆車族過夜不回家。

「我們要變成正常國家,」高一男生說。我點頭,因名嘴蠱惑未成年人睡街上,政客在後支援物資,國家正常嗎?美國大選開跑,黨內初選巡迴50州,辯論場場精采。民進黨內蘇蔡沒辯論,卻是由蘇進場被噓、蔡進場歡呼的太陽花決定誰出線。

「課綱兩方對峙,不能公開辯論嗎?」想像父母在電視前,欣賞政治人物交戰觀點,並與未成年孩子討論。想像這家還有孩子,患多年憂鬱症鎖房內,「找弟弟一起來看,」媽媽對哥哥說,「但留心他別受太大刺激。」

「國家不正常,」男孩再談台獨,怒聲驅走溫馨想像。我仍點頭,因想到台灣議題對立,竟由一位服藥多年、經不起刺激的孩子領導,由一群深夜應回家的14-16歲青少年追隨,由媒體煽火,「政府不能告孩子、警察不能抓學生,」政治人物躲最後壓陣。夜風吹來,我渾身戰慄。

「你們領袖當總統,台灣就沒黑箱?」我問,學生堅定點頭,相信蔡人馬掌教部,就會傾聽他們聲音、尊重他們。可在汐止,蔡剛決定讓學運有功的黃國昌出馬選立委,連民調都不比,就敲定其他人全退選,過程是大黑箱。

可在內湖,高嘉瑜也因同樣黑箱到黨部抗議,批評黑箱決策的看板,舉不了多久就被迫放下、人被趕走,「黨要你選就選,不要你選就不選,」黨部說狠話。

夜越來越深,半昏半昧時,有媽媽還在等孩子回家,青少年或躺或坐,有的拳頭緊握,像信徒在等待救世主到來。可學生還沒嚐過權力滋味,不知「絕對權力、絕對腐化」的道理,不知他們救世主在掌握情治、國家機器後,有一天也會像掌握黨機器一樣,讓抗議聲成絕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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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生要「權」不要「責」,台灣未來夭折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一、

「生不如死,」八里塵爆燒傷的女孩,在病床點字向父母喊痛。字刀割過父母心坎,已肝腸寸斷。曾帶學生服務兒童病房,常見很相似的,一臉風霜、兩眼無神的父母,守著病床,為孩子流淚。

這是台灣,有著全世界最好的父母。多年來關心教育,因為家長眼神的殷殷盼望,像千斤重擔壓我肩上。五年級父母,成長於守孝道、重責任的砂壤,卻在強調自我、解放自我的潮流中,緊握親情線怕孩子被帶走,直到被罵老舊。

「萬人嘶吼全彩狂撲,最瘋狂派對錯過絕對後悔,」呂忠吉的彩色派對誘惑孩子,許多父母卻不知孩子被帶到死亡線。在強調自我、解放自我的潮流中,呂走前鋒,當政府不核准活動時,動輒抬出「人權」抗爭。

「我們喜歡,有什麼不可以?」呂忠吉是「同志權益促進會」發起人,2013年同運大遊行,還呼喊娛樂禁藥合法化,以在轟趴助興。

「我們喜歡,有什麼不可以?」謝和弦演唱會巡迴到十多所高中職,對未成年孩子高喊:「性愛是享受,不是罪過」,現場發送保險套,鼓勵勇敢去做。

謝和弦與唱片公司的錢賺飽飽,台下孩子照做後下場無人知曉。呂忠吉彩色派對,帶孩子往前衝,他則知道早晚會出事,早於去年脫產,讓受害者求償無門。

解放自我的潮流,來了又走,留下塵爆燒傷的女孩,點字向父母訴苦。所幸,父母還守在守道德、重責任的老舊砂壤,為孩子善後。強調自我、解放自我的潮流,來了又走,留下一批嬰兒,在棄嬰中心的門口,還有人願短暫收留。

去年,我仍每週末至棄嬰中心,陪瘦弱Baby玩。在強調自我的台灣,玩弄女孩的多,負責任的少,願領養棄嬰的家庭更少,幾乎都遠送美國,往往是天人永隔的悲劇。「男人的激情會走,」許多父母以生命經驗叮嚀女兒,卻敵不過強調享受的解放潮流,只能從緊握親情線到漸漸鬆手。

二、

「我們不喜歡,有什麼可以?」

從中途之家、棄嬰中心的服務,逆流而上,到接觸高中生,赫然發現新浪潮襲來,撕裂台灣的政治運動,已滲入高中,在解放自我後,演化為解放他人的潮流。

「不能守於高中校園外,給青春期孩子淨土嗎?」我到至高中演講、宣揚理念者的臉書留言,隨即被封鎖。也許他覺得禁臠即將到手,畢竟一個學生勝過百個兵,學生當前鋒有犯罪豁免權。

這是台灣,在教育團體壓陣下,學生永遠不會錯,錯的一定是老師、學校、社會,因為他在學習。這是台灣中小學校園,教室像菜市場,學生說話無人敢管,連來自日本的左藤學教育大師,都覺得台灣教室太亂了。

這亂,還亂到台大醫學系教室,化成上課吃雞腿、穿拖鞋、聊天,讓評鑑委員驚嘆的台灣式明星大學教育。所以,不能先討論教育解放潮對孩子好或壞,就急於帶孩子去改造社會嗎?不能在學生「人權」高漲時,先教他「人責」嗎?是的,有權就有責,連學生也不該例外。

「我們爬牆進教育部、進部長室,但我們沒拿走東西…」學生辯解沒錯。那陳為廷在公車、校園多次襲胸女孩,女孩沒少塊肉,也沒錯嗎?學生知道在所嚮往的自由美國,如此行為,警察射殺他後絕對無罪,即便他是學生嗎?

有權就有責,要權的人該想清楚,即便學生。日據、國民政府時,許多台灣民主運動先驅,知道抗爭後會坐牢或殺頭,仍勇敢前行,這是為理念負「責」的表示,不是像現在年輕學生,沈醉於媒體曝光,一聽可能坐牢便嚎啕大哭。

「他們還是學生,當然會哭,」有人說。那麼,誰將他們當人肉盾牌推上政治戰場?反課綱的成人不能自己出面,展現爭權也負責的民主風範嗎?

三、

政治運動須從高中校園退潮,而非在「黨政軍」退出校園後,爭相到校卡位。學生「人權」的浪潮,須迎向學生「人責」的岩礁、接受制約,非愛起什麼浪花,就起什麼。校園不能廢體罰,也同時廢了「因果論」,讓學生不必承受惡因所結的惡果。

因為在捷運隨機殺人的鄭捷是學生,砍女友47刀又當眾性侵的張彥文是台大碩士生,殘忍殺害同窗好友的是高醫高材生 … 在因果律混亂的校園,教育出來的孩子行凶越來越殘忍, 但到法院審判時,又越來越懦弱,知道人權,卻不敢面對殺人的人責。

在政治惡浪、自我浪潮褪退後,道德文化須在校園重建。我們不是西方社會,不是那種父母年長就送養老院、子女從不探望的社會。我們身上流著文化血液,父母對孩子付出,孩子感恩父母,不是過時的思想,而是讓文化綿延數千年的命脈。

我們早期的校園,老師們常無私付出,甚至暗中濟助清寒學生,家長尊敬老師,學生感恩師長付出的文化,不是過時,而是讓這片土地充滿人情味,讓生命感動的元素。

我們需要這些溫情元素,也許在聽聞八里塵爆燒傷女孩「生不如死」的點字,我們會有悲情,但我們也懂得化悲情為愛,為她祝福為她祈禱,關心受傷孩子,也關心在旁受苦的父母。

我們更記得學會這樣的愛,常是在單純的高中時期。那時沒有藍綠政治顏色的對峙,沒有「享受做愛」這種物欲的吶喊,只有交心、談心與夢想。各路政治人馬,請別為了爭地盤毀了青春校園。

反課綱、反反課綱、反反反課綱,高中生的三角習題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「課綱是我們用,當然有權抗爭,」高中生在教部前靜坐。

「使用者就有權抗爭?」我到場問學生。「我的權…」他聲音尖銳,溢散於空中,雙眼直直瞪我。想像他在家直瞪爸媽,「買房決策是黑箱,沒讓我參與,」他破壞門鎖進爸媽臥房,要父母說清楚,否則不讓爸媽入睡。

「我的權…」學生再高喊,我提醒「有責才有權」,他轉頭不語。家長曾為12年國教到教育部前抗爭,我到場聲援,因家長繳稅又繳學費。若學生覺得課綱不合理可佔部長室,覺得月考題不合理,可佔校長室嗎?

23日深夜,學生真衝進部長室,最後被北市警局帶走。「立即釋放學生,」人本教育基金會聲援,質疑學生被銬、官員睡得著覺嗎?人本在發展小團體,宣揚台獨理念,自然站學生這邊。但台獨、反台獨是台灣糾葛習題,適合高中生參與嗎?

扁執政推新課綱,委託獨派學會完成用詞檢核計畫,檢核「五千個不當用詞」,要各家教科書商,依「標準」編寫教材,決策有公開嗎?人本有抗議黑箱嗎?

所以,「抗議過程、不是結果」仍是藉口,在藍河綠界的台灣島,成人要的還是自己版圖的擴張。可高中校園適合當版圖擴張新戰場嗎?「20多個學生能代表我嗎?」一名高中生在記者前說要組「反反課綱團體」。

他是山地原住民,堅持日本人非「治理台灣」而是「殖民台灣」,堅持施行新課綱,「否則被日本人屠殺的祖先算什麼?」他義憤填膺。

於是,他若帶20多個高中生衝部長室,蔡英文與陳菊也會高喊:「釋放學生,不能告學生嗎?」若學生闖部長室皆不能告,各路學生皆闖部長室,誰有使用權?還是在部長室先械鬥一回、定輸贏,由闖入記者現場轉播?

或者不在部長室械鬥,在各高中校園吵呢?「民主在高中校園開花結果,從理性討論中學習,」反課綱團體說。「理性討論中學習?」每每聽見教改者提這些高尚理念就搖頭。且回頭看每次選舉,許多家庭、朋友為支持對象而反目成仇,幾時相互學習了?

從藍到綠執政,教育決策確實不夠透明,但要下放權力到繳學費、繳稅的家長,提供更多教育選擇權,而非將高中生帶入政治戰場。挺「反課綱」、「反反課綱」、「反反反課綱」… 的團體,請止步於高中校園外。

網路如虎口,家長如何管小孩?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新竹有男子在網路假冒高中女生,結識一位小六女生後,誘騙她要提供裸照,否則便絕交,男子收到後貼至色情網,仍續恐嚇;還有一位有性暴力前科的男子,認識少女、騙取個資後,威脅發生關係,否則要她死。這是兩則網路交友安全新聞,過去也反覆發生,讓家長很擔心,如何面對網路風險?

對於那位小六女生,現在小學在中年級就已經在教如何上網、用臉書等,小孩比家長厲害,家長難管。雖然學校說有配套,同時在教網路素養以保護孩子安全,但網路素養怎麼教呢?像那位男生偽裝為高中女生,所以「網路素養」要教孩子,隨時懷疑別人說話真實性?

這可以教,但違背小孩純真本性,而且教成功後,小孩常懷疑別人言語,是否更麻煩?該男生先傳裸照給小六女生,但那是從網路抓的,卻要小女生照做,所以網路素養要教小女生別信任別人,去網路抓裸照寄回即可?可小孩是否就學會說謊,以後會拿來對付父母嗎?很多學者鼓勵孩子上網,再教他保護自己,其實很難。

再看第二位少女,她在網路與男生聊天,聊到很開心,後來洩漏名字、學校,男生就威脅她要發生關係,不然殺她。所以,我們應教學生,在網上別透露真實資料,用假資料就好?

但青春期女生,上網就為找人聊天,發現能與人交心,卻要她別透漏自己是誰,其實很難,因為她上網就為發展心靈親密關係,未料男生要發展肉體關係。網路素養可教她在網路更久再透露身分,但要多久?過一陣子,就沒問題?也是有網路聊天很久再詐騙或性侵的前例。

所以,我們應教孩子,交友先從身旁同學、親友小孩做起,而非從陌生網友做起,比較實際。

網路交友,最大風險是因大家用假名,像剛剛那人有性侵前科,但女生不知。所以最近有些團體推動實名制,讓大家用真名註冊,其實臉書因同樣理由,早推動實名制,讓臉書上多用真名,可這也有風險,會讓個人行為、說話都被記錄。

現在很多公司的人資,招募新人時,會上臉書找資料,看他過去在校是否常批評老師、學校,可能就不用。在網路,什麼都實名發表,等於個人資料亂竄,後果難料。另外,技術上也有困難,中國大陸推動實名制,乃靠國家「長城」系統守護,台灣要對世界開放,無法仿效。

更早之前,政府與民間都曾推動網站分級,但電視就幾台,有人可監看,網站這麼多,無人力去查分級有無落實。今天有分級,明天可能沒有,誰也搞不清。另外,即使能把台灣所有網站分級,也無法去分級國外網站,更無法管什麼人上什麼網站?

分級也只能管內容,像新聞中人騙人的人際互動,分級制管不到。目前家長只能從入口把關,也就是買電信守門員、設上網時間,另外也不必太早買智慧手機給孩子,增加認識陌生人機會。孩子用一般手機就好,等大一點,再給更多資源。很多人急著要小孩接觸網路,認為「早起的鳥兒有蟲吃」,但別忘記「早起的蟲兒也會被鳥吃」喔!

孩子的未來,決定於他會「合手感恩」或只會「伸手要」?

【文/路仁教授】

大學生怕失業,但若有人在公司當主管,應知現在人才多難找。以我所在的資管電商領域,如PChome的詹宏志所言,人才荒的缺口逼近20萬http://tinyurl.com/q52o76o,卻仍尋不到人。

許多人將失衡歸咎於學用落差,但這幾年寒暑假銜接就業,我寧可相信是「品格落差」。有家大公司招新人,送20人赴美受訓,學生返台後新鮮感消失,幾乎都離職。「沒有感恩心,」主管摸胸口,氣憤地說。

在道德教育崩解的台灣,「感恩」已從新一代口中消失,取代的是「自我權益」、「只要我喜歡,有什麼不可以」。學生集體擴大自私性,企業就集體不願栽培新人,「給我可栽培的人,」主管跟我說,我戒慎恐懼地接下話。

搜索腦海中人影,合手感恩的學生越來越少,伸手要的學生越來越多。送一個孩子去實習,她轉三趟車上班,從不遲到。起初不懂技術,會主動找工程師學習,懂得寫卡片說謝謝,讓人樂於教她,幾週後技術就上手。品格無落差的孩子,會有什麼學用落差?

技術隨時進步,企業從未要學校教孩子到什麼都會,但要教出態度佳的學生,可惜態度也是最難教的。這幾年,從大四到大一尋覓可用人才,發現人格在入大學時幾已定型,「合手感恩」與「伸手要」的人格其實形塑於高中。

國中畢業後,孩子會經歷青春叛逆期,在迷惘人生尋找新方向。如果老師不是無私付出,而是自私自利,也會帶動班級氣氛,讓感恩的手,開始伸手憤怒地要,甚至手指向別人罵。

很可惜,台灣高中文化卻在腐化中。在公立高中,很多老師早放棄眼前學生,不願多與學生聊天,反將多數時間拿去拼學位,期待能以博士級月退休金養老;在私立高中,很多老師在校方追求明星大學升學率的壓力下,眼中所看的學生,只有分數,而不是個活生生的人。

因此,我想跟家長說,請慎選高中,注意在孩子成長關鍵期,學校教育如何影響孩子人格。感恩型人格,一定會讓孩子將來找到好工作,甚至結婚後,也會懂得感謝另一半的付出,擁有幸福家庭。

若家長只看高中教師學歷、明星大學升學率,別以為孩子進明星大學就高枕無憂。台大碩士生、高醫高材生的情殺事件,只是在道德崩解潮流中,冰山的一小角。當孩子人格長成冰山時,很多家長才會發現,早錯過以真愛融化的關鍵期。

p.s. 國三生已填志願,就請「愛我所擇」;國二生還有一年時間,請家長多打聽,「擇我所愛」。